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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 华以刚:师兄吴淞笙

时间: 2024-06-21 14:58:50 |   作者: 成功案例

 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。吴淞笙的大名似乎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。而实际上吴淞笙曾有过辉煌,有过属于自身个人的时代。他与我颇有缘分。在这里记录他的往事,寄托我心中的怀念。

  刘棣怀(1897—1979)和过惕生(1907—1990),是从旧中国过来的顶尖棋手的优秀代表。因为分别常住上海和北京,习惯上便有围棋界“南刘北过”之称。在我等小棋手眼中,当时在上海还有顾水如、王幼宸、魏海鸿、汪振雄等国手,他们的辈分可能大致差不多。而北京则有金亚贤、崔云趾、雷葆申等国手。在1960年全国围棋比赛中,获得前六名(国家体委主办赛事奖励前六名)的名单依次为:冠军黄永吉、王幼宸、陈祖德、过惕生、刘棣怀、第六名赵之华。1962年前六名为:冠军过惕生、陈祖德、吴淞笙、董文渊、沈果孙、第六名金亚贤。1964年,陈祖德在全国比赛中首次荣获冠军,亚军正是吴淞笙。三至六名为沈果孙、黄永吉、王汝南、罗建文。很明显,这一年上述先辈棋手已经整体退出全国比赛的竞争舞台,由新中国新一代继往开来,接过了中国围棋的大旗。这是新生代超越老师辈的里程碑,是对老师们悉心传帮带的最好报答和传承。陈祖德时年20岁,吴淞笙19岁。1965年没有办赛。在1966年的全国比赛中,陈祖德、吴淞笙双双蝉联冠亚军,巩固了他俩的领军地位。当时全国比赛是唯一的由国家体委主办的国内比赛,根本不可能组织其他比赛,其象征意义就尤为重大。

  遵循周总理的战略决断,陈毅副总理与日本参议员松村谦三一同推动了始于1960年的中日围棋交流。中国棋手的水平因此得到很大提高。最初日本普通九段让2子,许多国手都未必顺利过关。所以1963年陈祖德让先战胜杉内雅男九段,是中国棋手有史以来的第一次,才能成为新闻。

  陈祖德再接再厉于1965年分先战胜岩田达明九段,翻开了新的历史篇章。岩田达明的棋风,在日本称之为本格派,意为正经八百,堂堂正正。这种棋风对于上手的冲击力也许不那么强,而对于下手,却像是一把尺子或是说一堵墙,水平不到就硬是过不去。岩田团长访华二十多天里,一共与我方下了10局。其中陈祖德7局,吴淞笙2局,王汝南1局。陈祖德首开纪录固然不负众望,可喜可贺,岩田对陈6胜1负,回头看也已经颇有上手面子。客观补充一句:访华的日程比日本平时日程明显偏紧。而吴淞笙有机会出场2局,正是他在界内技术地位的恰当反映。

  1960年开了个好头,中日围棋友谊赛就多起来了。陈祖德、吴淞笙频频双双领衔出场,当时国内新闻媒体报道极少。反倒是日本记者相对更为关注中国队的出场阵容,介绍中国概况时,言必称“陈吴时代”。吴淞笙也争气,没有辜负这个美誉。

  围棋赛事经过“文革”于1974年得以恢复后,吴淞笙似乎没有再打进过各赛前六名,跌破大家的眼镜,与1974年全国比赛陈祖德再次折桂相比,差距有点大。然而吴淞笙在国际比赛中却是屡创佳绩,大放异彩。中国围棋代表团1974年访问日本是“文革”之后的首次出访,吴淞笙6胜1败,在代表团中胜率最高。特别需要强调的是,这中间还包括了战胜桥本昌二“十段”。当时桥本昌二保持着十段头衔。这是中国棋手对日战绩的新纪录。这个喜人纪录保持时间十分短暂。两年之后聂卫平访日刮起“聂旋风”,总成绩6胜1败之中,战胜藤泽秀行“天元”和有“电子计算机”之称的石田芳夫“本因坊”分外夺目。此后击败日本头衔保持者更成为家常便饭,于是吴淞笙曾创下的新纪录基本上没有人提起,甚至于许多人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,只能说事出有因。吴淞笙还在三番棋中击败过日本九段。

  1980年6月,(左图)与关西棋院台柱桥本昌二九段交流;(右图)与日本棋院八段高木先生对弈

  1982年国家决定恢复1962年设立的职业段位制度时,主管部门首先公布了10名棋手的段位,作为暂无段位的棋手申请“暂定段位”时的标尺。吴淞笙正是在那一年与陈祖德、聂卫平一同荣获了九段称号。

  吴淞笙曾经师从林勉(1921.9—2014.12)。而林勉也是我的启蒙老师。1960年他在上海棋社工作。当时的社址在南京西路的体育俱乐部,现在这里是上海市体育局的办公楼。上海棋社办启蒙班,到附近的小学招生时,我幸运地报上了名。有几位老师任教,而林勉类似于班主任。据说林勉出身台湾省世家,所以曾于1979年代表台湾省参加过第四届全国运动会。记得考初中时,作文题目是“我的老师”。我就细细描述林勉老师如何从“四子提一子”、“两眼活棋”开始不厌其烦地启蒙孩子。回想起来,且不说我的文笔肯定稚嫩,首先我选写的主角就是败笔,想想当时社会上有几个人知道围棋为何物呢?一定把阅卷老师给雷到了。而这样一个世界真是小,林勉教过吴淞笙,虽不是一张白纸般的启蒙老师,却是认认真真地教过一段时间的。而且通过教棋,还自然而然熟悉了吴淞笙的母亲,并与其妹妹喜结连理,成为吴淞笙的姨夫。就这一层关系而言,吴淞笙习惯于对我自称“大师兄”,还真是一点不错。

  吴淞笙虽然只比我年长4岁,但是出道早得多。完全记不得缘由了,但是第一盘指导棋让我8子不会记错。1965年我调入国家队之前,他在北京我在上海,就没有接受指导的机会了。但是1964年全国比赛在杭州举行时,天上却掉下个大馅饼。上海队领队将陈祖德、吴淞笙和我安排在同一个宿舍!与高山仰止的陈吴同住一个月,这是何等的荣幸!这样我就能每天听到两位师兄的复盘,听到他们无拘无束地议论棋人棋事。我大涨见识,技术上的获益特别大,终身难忘。

  1971年11月,以落实周总理“围棋还要留种”的指示为名,把陈祖德、吴淞笙、王汝南、曹志林、邱鑫、华以刚和黄德勋等七人,分配到北京双井的第三通用机械厂当工人。这个工厂早就关门转产,其旧址现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商场,名叫富力城。我们七个人都是单身,都需要住单身宿舍,却被安排住在不同的地方。陈祖德等五人共同住在广渠门内的一间大平房里。吴淞笙和我住在广渠门外,距离工厂大约一公里。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平房小院,约有十几间十二三平方米的屋子,并附有公共厕所、公共洗漱水池。小院配备了传达室,门卫老大爷吃住都在里面,做到理论上24小时不离人。

  入住时正值冬季,门口很大一堆煤球无声地欢迎我和吴淞笙到来。门卫已经把室内的炉子点上了火,还简要告诉我们怎么管理,话语温暖犹如炉火。我们俩随即意识到炉子的重要性,烧水、做饭、取暖全靠它了。两个上海人对北京平房最常见的炉子进行了特别认真的学习研究,达到了同样的水平——谁不达标都不行——要连累同伴的。我们睡前会“封”炉子,不让炉火熄灭而又保温,所谓闷着。坐上一壶水,既可增加湿度,又可用作洗漱。为防煤气中毒,除了正确封炉子,还要对窗户避免过度严丝合缝。先起床的要捅开炉子,使其正常燃烧。最后离开屋子的,又要封炉子。谁先回来谁负责捅开。我俩上班的时间没有一天相同的。吴淞笙上白班,也叫正常班,从上午8点到下午5点。我是早班中班倒班,每星期轮换一次。早班是上午6:30到下午2:30,中班是下午2:30到晚上10:30。作息节奏的不一致无疑给我俩带来实际问题。但是我俩都能随遇而安,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。即使有事也从来不当事。再说一遍,整好炉子是和谐生活的源泉。我俩就此融入了北方的平房生活。

  吴淞笙的一大爱好是太极拳。想当初在国家队的年代,大家都有事业上的追求,不进则退竞争非常激烈。谁有什么业余爱好都知道适可而止,首先就没时间。进了工厂,当然不一样了。吴淞笙一下班,主要的社交活动就是找人切磋太极拳。吴淞笙的太极拳朋友,多为著名流派的创始人。近朱者赤,吴淞笙的水平应当是很高的。四两拨千斤是太极拳著名行话,也是吴淞笙的口头禅。有人评论吴淞笙晚年的棋风中或有太极拳的影响。本文无意详细论述,就此点到为止。

  吴淞笙与金亚贤过从甚密,应当说是忘年交。我所知道的金亚贤,几乎都来源于吴淞笙。金亚贤以其彪悍的棋风在围棋界享有盛名。他是满族人,一说为御医,其医术更是独树一帜。他看病时抽浓烈的关东烟,用烟斗抽烟叶的那种,据说是接触病人消毒之必须。他为中国乒乓队顶尖女队员治过疑难杂症,威名大震。所以他开的药方可以在训练局医务处直接报销,这可是非同寻常的待遇。我曾有遐想,吴淞笙会不会与金亚贤的孩子辈结为眷属,来个亲上加亲呢?事实上,那的确是遐想。

  吴淞笙于1985年移居澳大利亚,我从来就没听他披露过真实的原因。澳大利亚大片沙漠闻名于世,其中应当有一片叫围棋沙漠。竟有吴淞笙去那里教棋为生之说,实难苟同,他不会喜欢拓荒吧。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其母亲移民了,吴淞笙追随。即便如此,吴淞笙作为受尊敬的成功人士,想必事出有因。大家能看到的是吴淞笙没有割舍围棋,1988年的首届应氏杯世界赛、1996年的首届三星杯世界赛,吴淞笙都曾以大洋洲的名义出场。1999年,吴淞笙在东北教过棋。2000年左右回北京住过一段。他还在韩国棋院当过6年左右的“客座棋手”。中国棋院的干部有机会见到韩国棋院同行时,总是请韩方多多关照吴淞笙,显示出血浓于水的亲情。令人难以置信的是,吴淞笙于2007年在澳大利亚突发脑溢血而英年早逝,享年62岁。痛失师兄挚友,再也无法聆听精彩的围棋见解了。吴淞笙安息。(华以刚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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